在长达十多年的人口净流失落之后，2023年，吉林和辽宁打了一场翻身仗，分别实现4.34万和8.6万的人口净流入。个中，中国一汽、华晨宝马两大车企，乘着东北新能源汽车家当发展东风，吸引了不少外地人来东北事情，本不愿回家的东北人也开始回流东北。
有竞争力的薪资、可不雅观的发展前景、不卷的节奏和稳定的职业路径，让东北车企成为打工民气目中的性价比之选。但相应地，身在东北也不免遥望北上广，比较着不远处的系统编制内，躺不平又卷不动的夹心感，也在拉扯着流向东北的人们。
文 | 徐晴
编辑 | 辛野
运营 | 泡芙
人到中年，搬家2873公里
38岁这一年，张晓风把自己从生活了十年的广州连根拔起，离开妻子和两个孩子，独自去往2873公里外的吉林长春。
抵达是在去年冬天。一下飞机，零下20度的寒气迅速入侵，吹了他个惊惶失措。他已经裹上了自己最厚的衣服，棉裤、皮鞋、及膝的羽绒服，身边乘客也大多是这样的装扮服装。没想到在行李转盘阁下，更懂东北的一拨人把箱子往地上一摊，取出毛皮靴、防冻羽绒裤，套了一层又一层，只留张晓风在心里骂了一句：靠，好冷！
▲ 东北零下20度的气温让人裹上最厚的衣服。图 / 《双探》
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南方人的生活彻底变了。车窗外的高大榕树、木棉变成了长春特有的松树，不去景区的话，身边南方人浓度约即是0，耳畔的口音也不再是粤语，而是飒爽直白的东北话。
在广州，张晓风和家人住在上百平方米的大屋子里，周末一起去长隆看动物，佳构咖啡馆就开在家楼下。但在长春，他住进了二十多平方米的单人宿舍，生活大略到两点一线，没什么娱乐项目不说，想喝杯冰美式都费劲。新生活唤起了他久违的影象，像是“重读了一遍高三”。
来到完备陌生的东北，与家人分开，重塑生活。统统都为了一份事情。
张晓风是广西人，读书时曾在澳洲留学，2014年毕业返国后，在奔驰的大经销商公司和广州一家初创公司担当过高管。他是遇上过期期浪潮的人，2022年年入百万，在广州拥有一套大屋子，每月房贷“是个天文数字”，妻子是全职妈妈。
但就在2023年，由于大环境的影响，那家初创公司融资困难，他卖力的项目无法再推进，薪资不得不低落。在这个档口，他选择了离开。2023年冬天，新机会来拍门，张晓风决定加入一汽红旗——中国一汽旗下的高端汽车品牌。
▲ 位于长春的一汽红旗大楼。图 / 视觉中国
过往的很多年里，东北是一个被外界打上“失落落”烙印的地方，不管是在文学作品、电视剧，还是客不雅观的现实当中，作为老工业基地、“共和国宗子”的辉煌逝去，这里逐渐成为一个经济和人口的洼地。以吉林为例，2016年到2019年是明显的低谷，每年净流出身齿都在30万至50万之间。
成本不看重东北，“投资不过山海关”。打工人也不免嫌弃，家当低迷，选择太少，一位东北人和我打趣说：“马云来了也得干发卖。”
沈阳人刘昊在2016年留学归国，先后在一汽-大众、华晨宝马、奥迪一汽新能源都事情过。他高中读的是沈阳当地最好的中学、最好的班级。他统计过，他们班40%的同学留学后在国外事情，40%去了北上广，20%回东北继续家业，“林业、畜牧业、石油，像这些行业可以说是子承父业”。还有数量很小的一部分是富二代，“想开饭店开饭店，想炒股炒股，反正便是不用上班”。
对付普通的东北人来说，故乡永久是第二选择，“能选别的地儿，能（在那里）留下，基本便是去别的地方”。
但近几年，由于汽车行业的发展，尤其是新能源赛道的火热，坐拥一汽、华晨宝马等车企，以及汽车高下游供应链，东北正吸引着像张晓风一样的人重新流入。从2021年开始，吉林流出身齿减少了近一半，只有16万人，到了2023年，流出正式变成了流入，折线图上涌现了一条陡峭的折线。同一年，山东、河北这样的劳动力大省，人口还在不断流出。
除了外地人来东北，东北地区内部的人口流动也变得比从前更频繁、灵巧。
在大连，林家木曾经在一家世界500强公司事情过八年。35岁门槛到来前一年，他急迫地想探求人生的第二条增长曲线，想要赚更多的钱、晋升到更关键的管理岗位。在上海、深圳、沈阳抛来的橄榄枝中，他选了离家最近的一个。今年年初，他把家搬到沈阳，入职华晨宝马。
▲ 宝马高档乘用车中转到大连汽车码头等待发运。图 / 视觉中国
不但是事情多年的资深人士回流，还有很多应届毕业生，直接省略了“先去北上广打拼”这个流程，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在东北砸下第一颗钉子。在甘肃读大学的00后张淼去年毕业，打算机干系专业的他，通过校招回到老家长春，在一汽控股的子公司事情过，后来又跳槽到一汽的乙方。绕了一圈，事情机会都环绕着造车展开。
去年，95后可可从大连理工大学硕士毕业后，也加入了一汽。最近这段韶光，她给不少学弟学妹分享过自己找事情的经历，她创造，这一代年轻人紧张的诉求是：钱多、事少、离家近。而这些条件，东北车企都完美符合，有八九个子弟都被她说动，在各地多家公司中选择了位于吉林的一汽。
“性价比最高的事情”
得知张晓风要去一汽，险些所有亲友都会换上困惑的表情，来源盖脸质疑起事情地点：“长春？”
东北是个独特的地域，文化传统与华南大相径庭，更是一个总被“遗忘”的地方。但实际上，近几年不少东北大城市都在发力新能源。
2021年3月25日，奥迪一汽新能源在长春成立。刘昊准确地报出了这串数字，由于“公司WiFi密码是这个”。到了2023年12月，一汽集团宣告未来两年多韶光，将投放全新新能源产品30款，个中包括自主品牌新能源产品24款。
全体2023年，吉林省新能源汽车产量增长43.6%，而辽宁省新能源汽车产量增长51.4%。长春之外，沈阳也是新能源汽车重镇。
继2023年在沈阳高压动力电池工厂投资100亿元后，宝马集团连续加大在华投入，尤其是在沈阳的投入——就在三天前的4月26日，宝马宣告，操持对沈阳生产基地增加投资200亿元，重点聚焦于宝马在华生产的发源地大东工厂的大规模升级和技能创新。
新的需求带来了新的机会和新的人才。
张晓风想得很清楚。十年职业生涯，他顺利地走了八年，之后两年，先是经历了公司被收购，然后又遭遇初创公司融资难落地，这既是匆匆使他离职的关键缘故原由，也折射出外部环境的剧烈变革，“以前以为企业发人为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经历这些之后，以为公司能开人为就该当谢天谢地了”。
重新方案职业，他希望新事情知足三个条件：首先要跟他过去在汽车行业的事情衔接上，得是一家主流车企；其次报酬要好，有足够的发展空间。最主要的，还是得稳定，快40岁了，他以为自己不能承受职场再发生一次大的变故。
汽车被称为人类工业文明上的皇冠，一辆整车出厂，从制造到发卖有无数环节，席卷了上万个零件。它是一个聚拢型的家当，须要标准、灵巧的供应链，车企跟高下游的公司们每每会聚拢到某些特定的地区，比如安徽聚拢了江淮、奇瑞、蔚来等一大批车企，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也是车企的落脚点，除此之外便是东北的吉林和辽宁。
▲ 生产线上的汽车。图 / 视觉中国
张晓风打消了离家最近的一家新势力。他的同事去了，见告他，“又卷，变革又快，每天在死活线上挣扎。”
如果去比亚迪，虽然薪资可不雅观，但压力也巨大。刘昊有同学在比亚迪事情，年薪六七十万，但事情节奏相称快，核心技能全靠自研，一摊事情分配给个人，在有限韶光里完不造诣有可能被辞退。但在刘昊看来，一汽有合伙品牌，相称于一半外企、一半国企，压力相比拟较小，业务也趋于稳定，“最多也便是加加班”。
而在有德资背景的华晨宝马，连加班都不会有。林家木说，谁假如加班，德方领导会问，你为什么要加班？是事情负荷太大吗？晚上6点，班车定时在楼下等候，同事们也掐着点出门，晚一分钟都赶不上班车。
除了质疑事情地点，张晓风的亲友还会对一汽的国企背景，打一个问号。在他们的印象中，国企每每机构臃肿，讲究人情光滑油滑，外来者很随意马虎摸不清方向。
但真的来了一汽，张晓风创造，汽车这个高度市场化、竞争激烈的行业，绝大多数情形下不许可一家企业效率太低，任用的人才基本上都拥有专业履历。这几年，反腐倡廉被内部看重，他入职前，有纪委跟他发言，见告他有哪些原则上的红线不能碰，包括组织里有人犯过哪些缺点、受过若何的惩罚，都一目了然。在一汽，张晓风既是职业经理人，也是“干部”，须要定期参加党建会议。
当然，“一汽肯定不会倒闭”，这是张晓风最看重的稳定。
可可在一汽担当职能岗位，她总结说，新能源汽车跟燃油车比较，少了发动机，但在智能化上跨出了一大步，在东北车企转向新能源的窗口期里，电子、软件、打算机这方面的人才稀缺，公司招人上也放开了很大的口子，为了更深入竞争激烈的市场，营销等部门也放出了职位，找猎头高薪挖人。
有竞争力的薪资、可不雅观的发展前景、不卷的节奏和稳定的职业路径，让东北车企成为打工民气目中的性价比之选。
辗转多家车企的刘昊开玩笑说，“我在东北找到了全中国最好的事情。”当年大众集团在安徽设立了安徽大众，很多新能源车型放在那里生产，刘昊在一汽-大众时的老同事有不少去了安徽。最近这一年，他创造，不少当初过去的人又回来了，加入奥迪一汽新能源。
被改变的生活
抵达长春的第一个月，张晓风一贯在惦记开在广州家楼下的佳构咖啡馆。
对他来说，那是一个“蛮主要的地方”，在劳碌事情的缝隙里，他会去那里买一杯手冲咖啡，配上店里特色的面包，让自己得以逃离压力，哪怕只是短暂的20分钟。但换到新的城市、走上新的事情岗位，他不得不改掉过去的习气，适应新的节奏。
长春曾经被称为“汽车城”，整座城市培植在汽车工业之上，而位于长春远郊经开区的一汽像是一个“城中城”，十几万人的体量、大量配套的生活举动步伐，宿舍、食堂、学校一应完好，让环绕着一汽建立起的生态比北上广的大厂生态圈更弘大、聚拢、完善。
在那里办的无线网叫“一汽通信”，供热叫“一汽供热”，水龙头也自带热水，不用自己再去烧。第一次来到一汽的人，像是走进了一个平行天下，到处是镌刻着前苏联印记的红砖瓦房，宿舍楼整洁划一，被命名为第一街区、第二街区……第五十街区。
这里没有山姆、盒马，也见不到瑞幸、Manner，新消费和新零售的风吹不进一汽的高墙。周遭几公里内，只有总部大楼里有一家咖啡店，想喝新鲜的现磨咖啡只能去那里。那家店人流量巨大，效率倒是蛮高，机器一贯在运作，“咚”一声就掉出来一杯咖啡——售价只需5块钱，但味道只能说对得起这个价格。
即便如此，偶尔来这家咖啡店排队买杯咖啡，已经是他新生活里“小小的期待”。
▲图 / 视觉中国
在广州，张晓风习气每天跑步，到了长春，冬天冷冽绵长，出门待不了五分钟，“脸就要冻掉了”。广州的夜晚繁盛热闹繁荣到凌晨，高管的职位哀求他用一场场会议、社交陪整座城市熬夜，希望引来更多的希望，“本日吃好喝好，来日诰日也想吃好喝好，本日见了朋友，来日诰日还想见朋友”。
但在一汽，生活被压缩到极简，他入住的职工宿舍，由于紧张是给校招生居住，又被称为“大学生公寓”，进出往来的全是年轻人，身为80后又是南方人的，至今只有他自己。他没有朋友，没有饭局，每天定时定点上班、去食堂用饭，晚上回到宿舍，只有自己面对着自己，他开始喝茶、听音乐、写日记。
惦记的还有家人。人到中年，跟亲人分开就像“在冬天的室外脱下羽绒服”。前段韶光广州呼吸道病毒肆虐，儿童医院爆满，张晓风的两个孩子相继中招，手机屏幕那边，烧红的小脸和止不住的咳嗽，令他揪心又无奈，“可能知道这是暂时的，但那一刻家人肯定非常须要你，心里很不是滋味”。妻子作为全职妈妈，承受了统统，他很难帮上忙，愧疚由此浮上心头——为了一份事情，值得吗？
人最孤单的时候每每不是遭遇痛楚，而是快乐的时候无人分享。张晓风会在固定的韶光跟妻子和孩子视频通话，看到孩子们愉快地玩游戏，“你很确信，你如果在他们身边也可以一起玩”。在吉林，吃到好吃的卤串，摸到冰凉又优柔的雪花，他都想让他们来试一下，“总部的咖啡店，我也特殊想我老婆来喝一喝，见告她这个是我现在熟习的味道”。
▲ 图 / 视觉中国
追逐一份好事情的代价，每每须要一个家庭共同承担。从大连到沈阳，是林家木的新生活，也是妻子的新生活。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车很少开出去；少了一个人用饭，厨房的利用率变低，由于吃不完被摧残浪费蹂躏的食品多了，外卖包装袋更频繁地涌如今家里。他有时会收到妻子持续串的微信，他知道一定是对方事情上碰着了不顺心的事，但微信上的几句安慰，怎么比得上真切地陪伴和在场。
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好的一壁。
入职前，林家木比较过手里的几个选项，如果接了上海的offer，在公司附近租房要6000块一个月，加上用饭、出行等本钱，剩下的钱所剩无几，“失落去的东西跟多给的钱不成正比”。如果是北京的那个机会，用饭的性价比让他尤其难以接管，“举个特殊大略的例子，在沈阳吃烤肉，那种品质很好的、连锁店的烤肉，一个人不饮酒，吃得很好很饱，也就七八十块钱。要在北京那不可能的，怎么也得两三百”。
而在沈阳，他租了一个带洗衣机、空调、冰箱，面积有几十平的屋子，才1000块出头。就算是买房，当地10000块一平方米旁边的房价也相称友好。他每天吃华晨宝马的食堂，员工餐早餐2块5，晚餐7块5，跟薪资比较，“切实其实是没费钱”。在生活本钱这一块，东北有绝对的上风。
以是即便其余两个offer给出的薪资，足足是现在这家的两倍，他还是来了沈阳。
“就像甘蔗两头都没吃上”
新能源行业创造了一种新的人口流动办法，和“去北上广搞钱”以及“逃离北上广”并不完备相同。东北也因此成了眼下这个时期，经济和文化更杂糅的地域。每一个详细的人被拉扯着，夹在传统不雅观念跟当代思想之间，在衰落的旧行业和高度市场化、竞争激烈的新风口交汇处，也在燃油车和新能源的换挡转弯路口。
用可可的话说，“就像甘蔗两头都没吃上。”
大学时期，她是班里的佼佼者，自我哀求特殊高，想赢，想做最好的学生。毕业后，成绩不如她的同学去了北上广的大公司，谈天中时时时提起的大厂福利报酬、企业文化，让他们走到哪儿彷佛都自带光环。家族中，可可还有个年事附近的堂妹，去年考上了公务员，过上了下午5点放工，周末可以跨省看音乐节、演唱会的清闲日子，亲戚们总会把她们俩的人生互比较较，可可也不免陷入迷茫。
往前看，同学在大厂虽然事情辛劳、少有自己的生活，但赚到了几倍于自己的薪水；今后看，妹妹每月只赚几千块，但她享受快乐的时候，车企的大楼还亮着灯，坐在里面加班的可可还在考虑，自己的申报请示方案够不足完善。读书时，可可是喜好考试测验各种新鲜事物的那类人，每个假期都提前操持好去哪里玩，如今一到周末，她必须得在家安循分分地躺两天，才能彻底规复元气。
▲ 不同的职业选择带来不同的生活。图 / 视觉中国
碰撞时常发生。毕业找事情时，可可有机会留在学校里事情，奇迹编和寒暑假的诱惑非常大。事情这一年来，险些所有的亲戚聊起来都会说，“当时留在学校多好。”到了公司里，同事也开她玩笑，“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还来这儿跟我们卷？”
用“卷”去形容东北车企，可能也并不完备恰当，准确地说，那是一种介于卷和躺之间的状态。东北一众车企大多有几十年景长历史，想要跟上时期的心很急迫，但“整体的状况便是像高龄老人一样，转身很慢”。
在华晨宝马，林家木部门同事的口头禅是，“来，咱们align一下。”align的意思是“使…同等”，相称于大厂黑话中的“拉齐”。林家木每天险些都在开会，跟不同的部门折衷钱、人、各种资源，“一件很小的事也要开N个会，align完了再干”。
只管汽车工业用高度的专业化避免了过分的臃肿、官僚、低效，但东北特有的酒局文化还是会悬在每个人的头顶。林家木到沈阳后非常不适应，“太能喝了，我在沈阳喝了我一辈子的酒”，每次公司团建或是项目结束，酒局是避免不了的。他已经第三次跟领导说，“下次你们饮酒我少喝点，我实在是整不动了。”但下一次，还是照样。
▲ 图 / 视觉中国
放眼全体东北就业市场，除了车企，汽车高下游家当链也收受接管了不少新流入的打工人。在那些公司，汽车行业带来的好处显得更微薄，甲乙方之间存在森严的权力构造，靠人情打通的关系才是更好用的通畅证。
张淼在车企的乙方上班时，碰着的甲方全是范例的东北70后和80后，后者会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大吼批评乙方，或是“问他一个大略的问题，他不直接回答你，而是换一个层面给你上课”。当我问她，在东北上班人情光滑油滑真的很主要吗？她急速回答，“1200%都主要。”
作为比拟，她的男朋友在车企事情，才几个月就被老板看中，从研发部门调走，专门去处理客户关系。男友说，窍门在于目光见儿，“酒桌上也好，跟客户交谈也好，你该当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知道下一步他想要表达什么心思，你提前把这个东西做好，他可能就会很满意。”跟客户对接前，他会从同事那里理解对方的性情、干事风格，会上把相应的材料都准备好，产品的漏洞主动说出来不让对方现想。就算是会上有点不愉快，私底下见面抽根烟、唠唠嗑、喝点酒，“全都能唠开了”。
实质上，东北汽车行业还是一个男性占主导地位的职场。
▲ 和钢铁厂一样，东北汽车行业依然是一个男性占主导地位的职场。图 / 《钢的琴》
不少车企自身的处境，跟个中的员工一样，有尴尬的一壁。一汽-大众转型慢，新能源车型少，很多人担忧再过几年，当新能源汽车成为绝对主流的选择，一汽-大众的销量可能会大幅下跌。华晨宝马则越来越像宝马在海内的代工厂，自研能力弱，不像一汽-大众和奥迪一汽新能源，跟外企有技能上的互换、学习，以及技能上的积淀。
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张晓风、林家木们，流向东北或是回到东北最好的选择之一。每次去往大连车站的路上，林家木的心情都很繁芜。大连被看作东北的“东方明珠”，而大连人作为最不像东北人的东北人，骨子里有自己的傲气，如今为了事情，“不得不去了北边”。
行驶在高速路上，湿润的海风吹来，林家木觉得人在历史当中太微小了，“你无法改变一个城市或一个时期的发展，你只能去适应”。
而张晓风现在能做的，便是等待他来东北后的第一个夏天。在这个“全新”的时令里，他又可以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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